符驷

自娱自乐

【高栾】温泉

*头一次产出,毫无意义的恋爱片段

*真人无关
 

零几年记不清,是三十儿刚过,日头还冷,我俩都没结婚。
  

大年初一,我将近中午才醒,彼时分置两地,我回天津,他在北京家里。手机晾了一宿像块冰,响起首声就出溜着滑进掌心,附在耳旁便开始融化,小栾的嗓音淌在枕头和脸颊之间:“高峰,我完事儿了!”听起来可乐,张口就触着霉头,过年的还念叨这些个不吉利话儿,他倒是不吝。

    
眨眼又闻那头“哎呦”一声,铁定是挨了一记——他不避讳,家里总有人避讳。我毫不掩开心地送上串略带嘲意的笑,换来好一顿又是抱怨又是骂骂咧咧。其实是他拜完亲戚,闲下来了,问要不要上哪玩。老家儿都是北京人,不过南城北城跑一跑,花不了多少时间。碍的是我走不开,刨长辈朋友得看看,老先生们也要上家问候,再听过指点,估计没两三天够呛。
   

“行。”

  
那边答复就一字儿,挂了。我以为他不太高兴,以为这局攒不起来。

   
直到初五,窗户外头车喇叭大作,短信紧接着来了:下楼!惊喜一扫我假日的怠惰昏沉,大虾酥的纸裹儿尚还粘在指腹。匆忙将其纳进口中吮掉,窜身套了羽绒服抄起钱包就往外跑。临了瞥见俩妹正在客厅看电视,嘱咐“晚上不回,甭等了”之余顺手捞了几个沙糖桔,塞进衣兜里鼓鼓囊囊,算是给栾博带的新春亦或是“久别重逢”的礼物。
       

小栾边咬果肉边挂挡,离合踩得咚咚,有几滴剔透的水珠趴在唇上,没多会儿又被舌尖拭去,留下一片湿润晶莹。我想凑过去,没来及。

 
电台里播着喊不出名字的歌,调完是纯音乐,总归是没有带人聊天的节目。这样很好,我听得见他,他听得见我,我们也不必费神再去其听他任何。抬头,挡风玻璃上印着一片半圆的干净,四角都是薄灰,想是这两天没动窝,新积的土。后视镜下坠的平安符轻晃,穗子因相互搓磨起了静电,有些炸开。手刹边上的小储物槽里躺着个口香糖盒,随手捏起来晃晃,还剩几颗,就是谁也不敢吃。零碎东西都被我看了个尽,才开始低头琢磨地图。我们介司机师傅开车开得信心十足,所以最不可靠。他说昌平那边儿小汤山,有个温泉挺好的,替我开个假,好歹放松放松。我窝副驾驶里敷衍应过去,瞅准红灯停车,歪过去可劲儿捏他脸蛋子:早不嗦,嘛也没带,光屁股进啊。
 

一路走高速,中间眯了会儿,差不离三个小时到的地方,天色渐沉。到今日我们还偶尔不约而同地会想起当时情景,尽管之后不管是单独还是随单位,大大小小度假村住过不少,池子也泡过不少,但从未再复刻过那次的匆忙出游。一切都无比巧妙,像是所有的道具已经备齐,我和栾博是惊喜唯二的受众。天公作美,待到达目的地的时候,开始飘落雪花。

 
小栾显得挺满足,眼睛总是成一条缝,什么都得评论评论。酒店到汤池,需要乘园内的高架小火车。没有空车厢,每一节都杵着那么几个固执的钉子户,某位京油子嘴里也不干净,叨磨的净是些碎词,要让人听了准得揍他。但也没法儿,他就把手蠕进我的口袋,指头松松垮垮勾在一起。温度交融的那一刻突然安静了,连同所有人声都并同消失,像谁给这个世界选择性静音,又把其中的两个人扔进了千与千寻的画面。我们正途径一望无际的大海,无法横向漫游,只得享受它的片刻广阔自由,自有列车与铁轨带着向神秘尽头行驶。

   
最后仍腆不下那个脸裸着行动,在商店买了两条泳裤。小栾拎着拖鞋赤足在冰凉的石板地上小跳的时候,有一粒雪刚好点在他的鼻尖上。我想凑过去,没来及。

 
几平米大的小池隐于竹树之间,如餐厅没被抢占的靠窗火车坐,似游乐场里独出来的空茶碗,等人光临。蒸汽腾升恍如仙境,灯光照耀下变得绚烂而多彩,雪幕当中辟出颗水晶球。埋身其中,泉水没过胸口驱散了寒冷,口鼻却依然能呼吸薄凉清新的空气,刺激大脑。他起初不安于坐在石阶上发闲,就在我面前使相,水面上露个小光脑袋瓜,游来游去,胳膊在底下划,不知是在捞药包,还是只为了蹭一下我的膝盖小腿。
   

“虎坊桥撞过来的吧。”我盯着他,眼镜起雾,看不真切。突然来这么一句,没垫没底,托妻献子的好交情。

   
“呸呸呸,摸木头去。”他一扬胳膊,牵出条水弧,不翻包袱。

 
“装嘛乖。”我扣住他腕子拉回身边。
 

耳旁砰然,我视野模糊中,见远处枝桠剪影上烟花喷薄,一个个亮球跃上天际,于夜幕中炸开成彩色光条。三个最理想的元素在我和他的二人空间里相映成趣,定格成彼此最曼妙的回忆。我偏侧少许,撤下浅嵌上粒粒粗盐块的手臂,探入温热之中悄悄环过他腰。前胸贴后背,心脏隔着两层皮跳动,逐渐趋于同步。下巴搭他肩膀上懒懒将目光放远,推到那些绽放的烟火中,任其一同燃烧。
 

栾博半晌回头,我们相距的距离被过度剥夺,他眼神晶亮,仿佛那里头也燃起了捻儿。色彩勾勒起他的颧骨轮廓,在唇珠上点了丰盈的光泽。柔软填入唇齿,呼吸交缠,去呵斥被冬夜空气保留下的那丝清醒离开。这回终于没错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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